38.凋零

  我早该猜到的，边医生嘴里的陈小姐自强倔强，又能让这样的人依赖，怎么可能是普通朋友的关系。

  不过我同情了陈小姐的遭遇，所以他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时，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

 

  重要的是他们因何事分手我从未问过，如今看来他们像是和平分手，关系并不糟糕，我想起了之前去教学基地看边医生那晚，他和我说分手原因是不合适，可到底是怎样的不合适呢...

  “那我去收拾下客房吧。”我有些淡定的平复下自己的心情，不再跟边医生说什么，拉开门出去了。

  我收拾好客房后又和陈小姐交谈了几句，总体说对她的印象还不算很坏，她有自己的主见，外表坚强内心脆弱，我对他们的往事避而不谈，只能说我选择了比较聪明的方式，不想让再多不重要的事情让我和边医生之间的缝隙更大。

  陈小姐：“我过几天回国，想与大学时期的朋友见见面，我们真的很久见过了。”

  我：“你在国外还算舒服吗？”

  她脸上挂着明显的牵强：“不好不坏，对自己也挺失望的，你不要像我一样，等到事情已经有了定局才后悔。”

  陈小姐没有直接挑明，却很明确和我谈及到我们之间的事情，叫我有些坐立不安，一时间揣测不出她的心情和用意。

  我：“你也累了，我不多打扰你，早些休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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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夜晚，月色迷人，边医生躺在身旁，我望着那月牙躺在床上失眠了，直到它被朦胧的云雾遮得毫无踪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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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可我又怎能知道，边医生也同样失眠整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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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那天去食堂，找不到空位，我举着餐盘看到小W旁的位置没有人，就坐到了她身旁，两人无言很久安静吃着自己的饭，巧在今日打的菜里又都自己不爱吃的东西，就你扔过去，我扔过去，把对方不爱吃的东西吃完了。

   小W和我和好了，这也在意料之中，我们很少争吵，有时候无意识习惯的动作，就可能把关系重新拉回来。

  饭后，小W和我说，她男朋友小杜和她求婚了，就准备在周末订婚。

  我是她的伴娘，也要求边医生一起。

  “你们还是那样吗？”

  我没吭声，点点头，这几天虽然我不说，但我总觉得边医生很关照陈小姐，平时极少下厨房的人，那几天一直在厨房，做的饭菜营养可口。

  饭菜美味，我吃的却不香。

  这也许是边医生无言的报复，报复我那晚拒绝了他床上的“邀请”后竟抱着手机为别的男人哭泣；也许是陈小姐来到家里，招待必须做周全体面。

 

  小W这次也不多说了什么，把请柬送到了我的手里后离开了，我没告诉她陈小姐的事情，以小W的性格，知道前女友在家里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抄着刀杀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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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晚上饭后，我把请柬拿出来对边医生说：“小W订婚了，就在这周六，你有西装吗？”

  他看到请柬，眼神有些复杂，过了会点点头，然后准备了些物品：“过两天有个会，去书房了。”

  边医生没等我的回应，就拿着东西走了，留下一道孤冷的背影，我看着他进入了书房，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后，竟有些喘不上气，他以前也会因为工作直接睡书房，但我从未像今天一样，难受的要命，边医生这两个星期对我的漠视越来越明显，也不再肯与我亲近，等陈小姐来之后，态度越来越明显，我不肯说，陈小姐住过来事出有因，我若是这样赶她出去实在显得矫情。

  “薛小冉啊...你怎么会宽容到他的前女友身上呢。”我心尖泛酸，骂了几句自己。

  边医生自我领地意识强，更不喜欢被打扰，书房很少让我进，只有通宵时，我才会送些牛奶面包进去。

  陈小姐白日也不在家，会友回来后也基本上是晚饭前，真正见面时间不算长，可到底是曾经的校友和情侣，他们之间会交谈很多事情，病情案例，彼此在国外的所见所闻，我在一旁插不上嘴，只能安静的摆上果盘，削两个苹果。

  在房间里赌了会儿气，躺在床上半天胡思乱想的睡不着，指针逐渐指向十二点，我想着给边医生送点宵夜，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热了点牛奶。

  敲了书房门，也没等到回应，以为是他过于入神或者不想让我进，刚准备转身，就听到屋内有微弱的抽泣声，是陈小姐的声音！

  瞬间我的脑子就炸开了，不解和愤怒的心情有底而生，她为什么会哭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房，而边医生又在做些什么。

  我不假思索地直接推开了门，屋内边医生有些头痛的捏着自己的眉心，对面的陈小姐捂着脸轻轻的抽泣着，我不由得有些烦躁，走上前来：“陈小姐有什么伤心事吗？”

  边医生是没注意到我敲门，等打开了门才注意到：“小冉，这么晚怎么没睡？”

  我没理他，把牛奶放在桌上，力气有些大，让屋内的气氛显得尴尬且冰冷，边医生拉过我：“你先回屋吧，我等会去找你。”

  愤怒冲昏了头的我哪管得了他在说什么，直接甩开他："你就在你的书房呆着吧！"

  说完气冲冲往门口走，边医生又叫了我一声，我没停下脚步，随后陈小姐追了上来：“小冉！你...你不要生气，我只是...”

  我愠怒道：“我同意把你留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，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，但希望你不要打扰他工作，还有，请你注意你的身份！”

  说罢，转身而去，回到房间后转了很多圈都不能平息自己的怒气，我必须承认我是假公济私，打着不打扰边医生工作的旗号阻止他们俩有私自交谈的机会，我被嫉妒占据了所有的理智。

  在暗恋边医生的时候，我以为李医生才是最有威胁性的人，但是我错了，陈小姐才是，她比李医生更有资格站在他身旁，同所学校毕业，优秀的学历，郎才女貌，同样都出国深造的经历，而我呢...我也许从来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。

  我又生气又自卑，躺在床上看着边医生的枕头，手一挥把他枕头扔在地上，让他见鬼去吧！

  躺在床上安静了会，没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推开，客厅微弱的晕黄光照进屋内，看到边医生有些小心翼翼地进屋，我仍生气的不说话，还特意侧过身背对着他。

  他知道我没睡，看到地上的枕头后微微叹气，捡起来后放在床边，坐在我身旁整个身子趴了上来，他的呼吸清晰的打在耳边，语气带着些笑意：“还生气呢？”

  我不理他，他自顾自的说着：“我跟陈小姐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，你脑海里想的那些事不会发生。”

  我紧闭着眼在内心大吼了三遍 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！！

  

  谁会信他的鬼话，他又说着：“我知道留下前女友这个办法实在不可取，但我现在对她，只是面对病人的态度。”

  病人？？我被他的话说的一头雾水，这才扭头看他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  后来边医生拉开了灯，我们俩坐在床上谈了很久，他说了关于陈小姐的事情，我心里五味杂陈，各种矛盾的心情在在我心中交织着。

  陈小姐的家里先前就有母亲和大姨相继得乳腺，她才选择学习临床医学，而后也深知自己患癌几率很大，上学期间她母亲便去世了，还未过丧期他的父亲就开始另娶他人为妻，一时气不过，她和家里人闹翻了脸，和边医生在一起后没两年，就查出自己长了肿瘤，她惶恐自己逃脱不了命运，却又十分自傲，不想让边医生有任何牵挂，就单方面提出了分手，飞去了国外深造。

  他的肿瘤位置长得不好，不好判断是良性恶性，没有及时清除，前几个月说是恶变了，边医生接她时候就发现面色不大对，使劲套才套出话来，而刚刚在书房，是陈小姐拜托他不要和他们的同学说。

  后面的事是边医生把我们俩蒙在被子里，用很小的声音和我说，我掀开被子，也没敢大声说话：“这件事为什么不早和我说？”

  边医生：“我不治她的病，但我也是一名医生，保护病人隐私本身就是我的职责，况且以她的性情，让我知道已经是难得了。”

  我憋着一股气提不上来，我们都是医护人员，面对这样的事情，我也无法再用自己那薄弱的小爱去衡量生命的代价，听到这件事后，突然觉得刚刚的做法和心情有些可笑，矛盾的是边医生这几天的态度又让我吃味。

  “她为什么要选择你？明明他最先开始不想让你牵挂才主动离开，却又唯独把这件事告诉你一人呢。”我还是有些不服气。

  他看着我笑，眼里带着些宠溺，看的我先不争气的耳红了。

  “小冉，在小娴家里我和你说过，我想娶你，这话从来不是说着玩的。”他搂过我的肩膀，两个星期没有这样的亲密接触的我被他拥在怀里，我突然就哭了，抱着他也不肯撒手。

  是啊，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感情了，那说出来有何不可呢。

 

  ......

  我和边医生就在这晚寥寥草草的结束了冷战，虽然他最后还是被我踢下了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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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陈小姐的事情是边医生偷偷和我说的，我在陈小姐面前就只能装傻充愣，但不可控制的是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，我突然明白了边医生收留她的原因，当医务人员面对一个即将进入死神手里的人，她向我们伸手时请求帮助时，我们无法放下多年来怀揣的仁慈去冷眼无视，哪怕他是我所爱之人的前女友。

  提起为何她不愿意治疗，乳腺癌只要提早的进行治疗，未来的存活年数是可以期盼的，后来我不问也想明白了，陈小姐持有自己的骄傲，她执拗的可以说是偏激，不愿意割去自己的乳腺来维持未来客观的生命，她深知手术治疗会延迟生命，但不愿意活在已知的生命里。

  她在这里住了十天后，便离开了，临走前她对我说：“小冉，希望你和边医生能幸福，我知道你敏感爱多想，但你很懂事，边医生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感情太木讷，有你包容他，我也很欣慰。”

  我垂眸，半天没说话。

  那是我今生最后一次与陈小姐谈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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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开始的框架本来要复杂些，两个人还有次大的争吵，但觉得太戏剧化就不要了，两个人都是医务人员，这件事看起来是有些...圣母，但我想大爱永远要比小爱圣洁

边医生和小冉都有自己的缺点，慢慢磨合包容，才能走得长远